宝贝还要吗嗯珊儿爹爹 爹爹不要了卫珊儿 珊儿在爹爹书房里嗯啊

宝贝还要吗嗯珊儿爹爹 爹爹不要了卫珊儿 珊儿在爹爹书房里嗯啊/图文无关

子鼠，丑牛，寅虎，卯兔……算算时间，这已经是第六个十二年了，中间得有多长啊，足够把一个孩童变成白发老头。

    我今年七十九了，老眼昏花，记性也越来越差，可是几十年前的往事，却好像越来越清楚。

    那时候国民大革命刚结束不久，我的父亲带着我来到了一个小村庄，他说离村庄不远的山头来了一群坏人，他要和林伯伯去剿灭他们。

    坏人？我也要打坏蛋！当时我这么跟父亲说，父亲只是笑着拍我的头，说:你这小身板挨得住我一拳头就不错了。

    林伯伯是父亲这些人的领头，他长得十分高大魁梧，满脸胡茬看起来凶恶异常，而父亲说的坏人，则是盘踞山头无恶不作的悍匪。不过我当时年纪小，觉得林伯伯这样的人就是最大的坏蛋了。

    我的父亲，那个铁打的汉子，没有人能想到，早在前几年，他还是个满口孔孟的文弱秀才。都说乱世出枭雄，而我的父亲，就是我心中不倒的英雄。

    一天晚上，父亲带着我，走到小村庄附近的一出草坡。他放下煤油灯，从篮子里取出香烛祭品，将它们在一块墓碑前一一摆好。父亲说，那是我妈的坟。我知道的。

    两年来跟着父亲四处奔波，父亲一直将妈的骨灰带在身边，他时常细细摩挲骨灰盒子，念叨:“廷华，等咱们安定下来，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，让你好好歇歇。”

    廷华，这是我妈的闺名，真是好听啊。

    我对妈的印象模糊得很，每次想起来，脑子里都是一些隐隐绰绰的人影。但我却能隐约记起，在我还是婴孩的时候，入睡，有一双手轻轻的拍打我，哭闹，有一双手温柔的安抚我。

    母亲去世得早，我懂事得也早，知道父亲养我不容易，从来不吵着要妈。

    因为在我第一次哭着问父亲为啥我没有妈时，他抽了我一巴掌，眼睛狠狠的瞪着我说:“你有妈！”

    我被父亲关在屋子里，周围的人听见动静，赶紧跑来劝他:“孩子小，你哄哄他就完事了，咋还动手了呢。”

      父亲站在门外，说:“他现在还有我这个爹，我是挨着鬼门关走的人，以后要是没爹了，谁护着他，男娃子就该有男娃子的样！”

    那时我才七岁，趴在门边，听到这番话，哭得厉害，我怕爹也要不见了，怕爹也像妈一样消失。从那个时候我就决定，要快点长大，做一个为爹遮风挡雨的男子汉，就像他为我做的一样。

    父亲这时已点好了白蜡烛，提着煤油灯示意我坐过去，大大小小的蛾子撞在煤油灯罩上，发出“呲啦”的响声。晴朗的夜晚，繁星多得数不过来。父亲指着星星说:“人死以后，会变成天上的星子。”

    我毕竟是个小孩子，听了父亲的话就问:“妈也在这些星子里面吗？”父亲点头:“在，一定在的。”不知是安慰我，还是安慰他自己。

    他揽着我不再说话，父亲平日里强硬的外壳软了下来，沉默的气氛有一股说不清的悲伤。我宁愿他像往常逮住我痛揍一顿。

    有两三只发光的虫子飞在不远处，夜空中划起一道道亮弧，我当时就想:是萤火虫变成了星子，还是星子化作了萤火虫？不然的话，它们又咋都是一闪一闪的呢？没准儿这虫子是妈派下来看我的哩！

    父亲也望着那几只虫子，兀自念道:“雨打灯难灭，风吹色更明。若非天上去，定作月边星。”

    我突然想起，几年前，父亲还是个满口孔孟的文弱秀才。

    “陆叔叔，你就答应我吧，我也想上山打土匪！”阿三哥大清早的又站在我家门前，低声央求着我爹。我爹正准备出门，他还要和林伯伯商量策略，揉了揉阿三哥粗黑的头发，说:“你小子岁数太小，回去吧。”

    阿三哥挺了挺胸膛，梗着脖子吼道:“我都十二岁了，是个大人了，我要收拾那帮混蛋，为民除害！”

    我爹笑道:“快回去，你杨婶要是知道你乱跑，又该拿竹板揍你了。”说完他匆匆地走了，阿三哥留在原地，嘴里刚想说我不怕，就看到我爹大迈步地离开，想追又不敢追，因为我爹要走的路是经过杨婶家的，只得口里直叫着“陆叔叔”。

    “别叫了，阿三哥。”

    我突然出现在阿三哥的背后，着实唬了他一下，他浑身打了个激灵，转过身来瞪大眼睛瞧着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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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“你……陆童弟弟，你可吓死我了，今天咋起得这么早呀。”

    “被你闹醒的！”我不满地揉了揉还带着睡意的眼睛，趴在门后面的黄毛低低吠了两声，摇一摇尾巴跑到我脚边，我抱起这只小狗，摸摸它杂乱的毛，又说:“睡晚了我爹又要骂我。”

    “陆叔叔老是这样古板！”阿三哥摇摇头，显然为自己被拒绝而烦心，半晌他摸了摸自己的衣兜，微黑的皮肤衬得他的眼睛十分黑亮，他表情神秘地说:“我给你瞧个好东西！”

    我看着他伸手摸进自己的粗布衣兜，掏了半天，终于把一只橘黄色的东西给扯了出来。那虫子头顶一截长长的黑管，背部橘黄，腿尖的利钩微缩，一看就晓得它的威力，虫子在阿三哥的手上使劲儿挣扎，一对经络分明的薄翼扇得嗡嗡作响。

    “知道这叫什么吗，是笋子虫，可以吃的！”阿三哥得意洋洋的脸在我眼前晃来晃去，他用手扯了扯笋子虫的乌黑钻头，惹得它发出更大的嗡嗡声。我怀里的黄毛突然冲着虫子汪汪叫了几声，挣扎着要扑过去，模样显得非常兴奋。

    阿三哥将笋子虫举到黄毛跟前，黄毛刚伸出爪子，他又猛的收了回去，乐不可支的瞅着黄毛呲牙愤怒的样子，笑着说:“嘿嘿，这小黄毛也想吃虫子肉呢！走，陆童弟弟，咱们再去多捉几只，打打牙祭！”

    我正想着这只小小的虫子能有多少肉，听见阿三哥的话，眼睛一亮，到底是小孩子心性，有好玩的事，哪有不答应的道理。

    回屋拿了个布袋子就跟着阿三哥跑进了竹林，远远地抛下被关在屋里不满狂吠的黄毛。

    那个时候虽然是战乱年代，但在我的世界里头，没有什么比吃和玩更加吸引我了，外界的战火似乎同这个小村庄隔离了，生活平静得不像话，但只有我父亲和他的战友们知道，小村庄浮于表相的平静。

    村庄坐落于绵延起伏的山丘之间，山丘外，是一条来往商帮必经的路道。偶尔会有过路的人不经意踏进小村庄，带来天南地北各处的见闻消息。而盗寇土匪等人正是看中了小村庄的有利位置，打算拦劫来往商贸，占地为王。

    这些典故往事，都是我后来才慢慢明白的，当时我只知道山上有一窝土匪，父亲要去剿灭他们。

    我从竹林摘来一堆竹叶，十分耐心地把他们折成一只只小绿船。阿三哥寻了处有溪流的地方，将旁边的杂草拔干净，腾出一块不大的空地，生起了火。

    他赤着上身，把细竹枝插进笋子虫的屁股，串好五只后埋进火堆里，又将一旁胀鼓鼓的粗布衣服解开，拿出几个偷挖的大土豆来，趁着火势用竹枝串了烤起来，不一会儿土豆的香味夹杂着烟火气飘了出来。

    “陆童弟弟，弄那些绿叶子有啥好玩的，快来帮我烧些干树枝进去，火要熄了！”

    我刚把竹叶船放进小溪流，盯着它们打了旋儿滑走，不知道要漂向哪里，正是入迷之时，突然被阿三哥一喝，我浑身一抖，没控制住，蹲着的身子就往前倾去，摔了个结实，还溅起一道泥水。

    “阿三哥，拉我起来……”溪流下的石头太滑，我刚站起来就又滑坐下去，阿三哥人虽顽皮，却也知道轻重。我被他拉出早就浑浊的溪流，身上衣服又脏又湿。

    阿三哥却笑着拍拍我的肩膀，说:“臭小子，胆子老大，到这会儿都不哭！”

    “哇……爹爹会打我，哇……”哭声震天。

    “真没出息！”

    后来阿三哥执着地烤好了笋子虫和土豆，我用脏兮兮的衣服裹着他分我的吃食回家，被父亲结结实实打了一顿后罚站背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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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我也曾不满父亲对我的严厉，却没想过出去乱跑遇上土匪的危险。

    我捂着红肿的屁股站在角落念书，父亲会给我讲各式各样的故事，他说朝代更迭有它的规律，乱世乱不了一世，他像是在对我说，又像是在自言自语，我想这就是他支撑自己的信念。

    阿三哥还是时不时的缠着我爹，我爹使了个缓兵之计，说等他只要打得过自己，就同意他入伍，阿三哥一听，每天磨拳擦掌，等着挨我父亲的揍！他等着能打败我父亲的那一天。但，我那时就知道阿三哥等不到的。

    每当父亲将我托给杨婶照顾，他又浑身狼狈的来接我时，我就知道，等不到了。

    父亲的眉头时常紧锁，换下来的衣服沾满血迹，他身上仿佛带了一股硝烟的味道，肃杀而沉重。

    阿三哥还在满心欢喜的对我念叨他要快快打败我父亲，像个古代的将军上阵杀敌，我问他:“你为啥偏要去杀土匪？”

    他的眼睛变得通红，说:“我爹妈都是遭土匪害死的，我奶奶把四岁的我捂在怀里装死，躲了过去，她把我带到这里没多久，也咽了气，我爹、我妈、我奶奶、大哥二哥，都是那群王八羔子害死的！”

    这是一个少年的恨，无力却又强烈，我知道了阿三哥为什么叫阿三，他名字掩埋着不可说的血腥。

    我感到恐慌，心里空空的，没有着落，我开始每天坐在家门前的石墩上，等待父亲回来的身影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，我内心隐隐不安，不安什么我也不知道。

    “我不走！老娘生是这儿的人，死是这儿的鬼，让那些天杀的把我打死又咋样！”

    杨婶叉腰怒瞪着好言劝说的村长，一脸的凶悍相。

    “杨大娘，现在哪儿是讲骨气的时候，你不为自个儿想想，也好歹顾着你家的阿三呀，孩子长这么大不容易啊！”

    村长擦擦头上的汗，着急地把阿三哥拉出来，苦口婆心地劝道。

    “我也不走，我要去打土匪，为我爹妈报仇！”阿三哥也横插一脚说道。

    “村长，咱知道你是为大家好，但是咱世世代代生养在这儿，现在让咱们走，心里头难受啊！”

    “哎呀呀，你们……”

    前面闹得不可开交，我孤零零站在村长身后，身上背着为数不多的行李。

    林伯伯说村里不安全了，土匪越来越猖獗，不知从哪儿搞来了许多炸药，要将村子夷为平地。很多村民都收拾起包袱逃难，却也有像杨婶一样不肯离开的人。

    几天前，父亲又带着我去了那处草坡，草坡周围宁静得只剩虫鸣，苍白的烛火在坟前跳动。

    我记得父亲对我说:“儿子，明天爹把你送到村长那里，要听话晓得不？”

    “爹要是没回来，你就跟着村长走，爹随后就来找你。”

    “爹找不到我咋办？”我问他，想了想又说，“我在路上划记号，爹一定得来。”

    父亲难得慈爱地摸摸我的脑袋，挤出笑容说:“我儿子学聪明了，不错嘛。”

    没有答应我的话。

    “爹，星子是萤火虫变的吗？人死以后，一定是先变成了萤火虫，然后才飞到天上去的，对吧？”

    “星子也可以变成萤火虫，你看那些虫子，飞上去飞下来……”

    “爹，我想妈了。”

    “村民们，大家小点声，听我说，”村长声音嘶哑，揽着我对村民说，“你们看这小娃子，他爹为了咱们，在后头为大家堵枪子儿，还有你们家里的年轻小伙，都在拿命保护咱们哪，现在咱们在这儿闹起来，不是叫他们白白送命了吗！”

    “大家听我一句劝，赶紧走吧，算我求你们啦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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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气氛沉默了下来，最后村民还是逃出了村子，我年纪小，被阿三哥抱着逃难，我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小村庄，想到，我爹还在那里，对呀，我爹还在那里。

    我再也见不到他了，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。

    我使劲儿挣扎，眼眶通红，阿三哥吃了一惊，小声问:“你咋了？”

    “阿三哥，我要去找我爹！”

    “可是……”

    “我要见我爹爹！”

    阿三哥浑身一震，如潮的回忆涌了出来，他想到了他四岁那年，被奶奶带到杨婶家时，也是不管不顾，哭着说:我要见爹爹！奶奶，爹妈不要我了，他们不要我了！

    他一咬牙，说:“行，我带你去！”

    阿三哥带着我，悄悄地落在了后面，趁村民紧张逃难的时候，往原路奔去。

    阿三哥一路跑，一路捡石子木棒，这些都是他认为对付土匪有用的东西。回到村子时，空无一人，远处响起了炮火的轰隆声，阿三哥又赶紧抱着我往声源处跑去。

    炮火声越来越清晰，阿三哥带着我穿越杂草水沟，途中摔倒了几次，手臂破皮流血，头脸也被割出几道血痕，他又马上爬起来继续奔跑。

    他是在帮我去找爹爹，更是穿过了时间，去寻找他往日找不到的家人。

    这段路太长了，似乎总是到不了尽头，枪炮声在耳边肆虐，渐渐的又好像没有了声音。

    等阿三哥跑到战场时，四周硝烟滚滚，没熄的火星长出了火苗，烧焦的味道不断被风吹来，烟雾熏得人眼睛发疼，我使劲儿睁大眼睛，想要看到我父亲在哪里，阿三哥抱着我突然后退了几步，说:“我们该走了。”

    转身间我突然瞅见一个熟悉的身影，我挣开阿三哥的手臂，向那人跑去。果然是林伯伯，他紧闭着眼睛，原本凶恶的长相此时只剩下憔悴，泥土血迹在他脸上干涸，我拼命摇晃他，叫喊:“林伯伯！林伯伯……”

    他勉强的睁开眼睛，看到是我，吃力地说:“快走……”

    “不！我要找我爹，林伯伯你知道我爹在哪的，林伯伯……”

    一股悲戚涌上我的心头，我只看到林伯伯紧抿着干裂的嘴唇，不肯再说话。我腿软得厉害，愣愣的不知道该做什么，有人在喊:“小心！”

    做梦似的被人推倒在地，我的耳朵流出鲜血来，耳中嗡嗡直响。

    我呆呆地坐起身子，阿三哥歪倒在一旁，他胸前被炸出一个血洞，黑红的血不停淌出来，粗布衣裳浸满了鲜血。他张了张嘴，眼神一滞，保持着张嘴的动作，再也没有改变。

    耳中依旧嗡嗡的响着，大过了一切炮火的声响，听不见其他的声音。

    一定是我听不见了，阿三哥才不说话的，他一定是害怕我知道自己听不见了，所以不肯说话，可是我知道我听不见啊，为什么他还是不说话？

    爹和阿三哥都不见了，为什么我还在这里，我也应当不见了的。他们都变成会发光的虫子了吧，飞去了天上，什么时候才飞回来看我呢？

    爹，妈，阿三哥，我想你们了。

    “哥哥，你看曾爷爷又在念经了！”

    平坦的草地上多了两个小孩，身材较小的女孩好奇的望着那个对着隆起的草坡喃喃自语的老人。

    “别瞎说，小心爸爸把你带回家，不让你呆在曾爷爷这儿了。”

    “可是……可是曾爷爷听不见呀！”

    “听不见也不能说曾爷爷的坏话！”